【贤梅】《十七岁》八十八
——秦先生，我为我这些年里，所有不顾廉耻的痴缠，所有不合时宜的出现，向您道歉。
您前程似锦。
梅九亮凌晨两点的高铁票。
他爸开着车围着这座城市的火车站，来来回回转了三遍找他的儿子，就是没能想到去火车站里边看一眼。
梅九亮拿着他的手机，他的车票与身份证，坐在候车厅里不住的磕头，他太困了，今天搬了一天的行李，晚上在家休息了一会儿，就匆匆的打车来了火车站。一对夫妻坐在了他对面，妻子坐下后靠在丈夫身上合眼小憩，两口子应该也是晚上的票。梅九亮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几眼，两口子不忠不奸，看着挺老实的。饶是这样，梅九亮还是握了握手里的手机，他长这么大，从未在半夜里出过远门。
梅九亮撇过头透过候车厅的落地窗户看着窗外的夜色，整个城市都静悄悄的，候车厅里的人也不多，多半都寻了个自己靠的舒服的姿势昏昏欲睡，窗外有点光亮，是车站对面的一所家具城，家具城的霓虹灯彻夜亮着，梅九亮看过去一时间觉得这夜也没有这么寂寥了。
他转过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快要检票了，他这个念想刚落下，检票口的工作人员打着哈欠招呼他们这班排队检票，将近凌晨了，人少，起码比梅九亮前几次白天去的时候少多了。
梅九亮坐上车后靠着身后的座椅，才有了些昏沉的睡意，路途还长着呢，他不可能一晚上不睡，在这不眠不休的坐三个多小时，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秦霄贤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图家远？图见不着他的面？
乱七八糟的杂念一出来，梅九亮刚刚涌上来的睡意又被这些念想赶的无影无踪，他窝在座椅上换了换姿势，动车开的平稳，他感觉不出有一丝颠簸，要不是窗下那些飞速闪过的一盏盏光亮，梅九亮都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行进的过程中。动车开的越快，他就离秦霄贤越近了一点，就离他身后的家乡越远了一点，梅九亮低下头，看着脚下另一条轨迹上的点点星火，仿佛是他的青春汇动着，匍匐在他的脚下，慢慢织成一幅让他泪流满面的画卷。
不想了，梅九亮轻轻的闭上眼睛，他想睡一觉，好好的，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他不知道做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只是在迈出车站的那一刻，梅九亮的脚步愈发轻快了起来，这次来的比以往快了一点，将将还不到五点，夏季天长，等他打了车到秦霄贤学校的时候，清晨还藏在天边第一缕蓝幽幽的晨曦中。
秦霄贤在西校区，他学校占地面积不小，上次梅九亮鼓足了勇气进来，只粗粗的转了半个校园就花费了他挺长时间，上次他还没转完就又匆匆的回去了，一是害怕遇见秦霄贤，二是上了高三，周六上午来一趟，下午他就得赶回去。
梅九亮到秦霄贤学校的时候，平常人来人往的校园里空荡荡的，他们既不用上早操，也不上早读，时间相对来说这么宽泛，谁会赶着凌晨五点多的时候起床来赏景。秦霄贤他们校区里有个人工湖，一进校门就能看到，平常秦霄贤他们都戏称这是西湖，梅九亮在西湖边儿上的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看着水波粼粼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岸边一根儿杨柳丝被风吹的拂在他的脸上，梅九亮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开机。
他没去理会那些疯了一样的短信与电话，而是找到秦霄贤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那边儿终于是接起来了，梅九亮估计秦霄贤还没睡醒，要是在白天清醒的情况下秦霄贤不可能接他这个电话。
“喂。”果不其然，秦霄贤的声音闷闷的， 还带着一股子缱绻的睡意。
“是我。”梅九亮说，“我现在在你学校的西湖边。”
“你谁啊？”秦霄贤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一把把身上盖着的毯子给撩开，被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弄的心头有点火起，秦霄贤揉着眼睛转头看了看宿舍窗外的天色，凌晨五点多给人打电话，啥也不说就说个是我，是你你让他上哪猜去。
“梅九亮。”
梅九亮说完就挂了电话，秦霄贤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梅九亮？他怎么知道我电话的，秦霄贤手撑着床边儿边下栏杆边心想，梅，九亮…
扑通一声，秦霄贤没抓稳床上的横栏，整个人直戳戳的从床上摔了下来，摔在宿舍的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动静儿，“我操…”秦霄贤倒在地上，没等那个痛劲儿缓解过来，他撑着地板砖快速的站起身。
秦霄贤没顾得上看自己磕的伤怎么样，他拽着床上的横栏蹦着高的拿过了自己扔在床上的手机。今天几号，秦霄贤按亮了手机屏幕，上边儿赫然写着今天是六月七号，是全国高考的日子。
刚梅九亮说他在哪儿？
他刚刚说他在他学校的西湖边。
我操，秦霄贤现在是彻底不困了，他现在都有点害怕，他扒着床一个劲儿的往上蹦着，把衣服裤子都揪了下来，弄的床一个劲儿的晃，“老三你能不能消停点儿！”对铺的老大哥被秦霄贤晃醒了，他伸出胳膊砸了秦霄贤的床铺一下，闭着眼在那儿嘟囔着。
“消停不了了！出人命了！”秦霄贤慌慌的套上自己的裤子，还没等系好鞋带就朝宿舍门奔了过去，“我手机，手机，”秦霄贤又蹦着回来，从桌上拿过他的手机，楼道里不一会儿就响起了他下楼的声音。
梅九亮坐够了，就站起来稍稍转了转身子，心说秦霄贤这大学生活过的挺颓废啊，都这个点儿还没起来。
秦霄贤可不颓废，秦霄贤奔出宿舍门的时候差点没扒住门，让门再给弹回去，他出了门就往西湖的方向蹿，边跑边看手机，他忘了去年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考的试了，但是他知道他现在找到梅九亮，把他带回去还能来得及。
几乎是那个身影一出现，梅九亮就看到了，他看着秦霄贤在湖对岸边着打电话边在那儿急的直打转。打的通吗，梅九亮浅浅的笑了一声，他刚给秦霄贤打完那通电话就把手机给关机了，秦霄贤在湖边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边走边抬起头来四处寻找，手机里又提示他对方的手机已关机，操！秦霄贤在心里骂了一声，关他妈什么机啊，这孩子指定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
秦霄贤看到梅九亮后，伸出手指着他，绕了大半个西湖冲他跑了过来，秦霄贤跑的有点急，现在看到他后，他的速度放慢了些许，他在那儿撑着膝盖稍微的喘了口气后，又迈步朝他跑了过来。
“走走走，买票，回去！”秦霄贤在距离他两步之遥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的冲梅九亮喊着，“你一天天都怎么想…”秦霄贤这句数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梅九亮已经伸出胳膊一把抱住了秦霄贤，秦霄贤站在岸边当时就愣在那儿了，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梅九亮，闭上眼睛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像是贪恋这个温度，贪恋了好久好久。
“你今天…我日！你！”秦霄贤甩开梅九亮的胳膊，当即迈腿就冲到了湖边儿上，直到他的裤脚已经被湖水浸湿了一点，秦霄贤才堪堪的刹住车，秦霄贤转过身子看着站在岸上淡定自若的梅九亮，好像他的钱包与他的手机，刚刚不是他给扔到湖里的一样。
“你什么都没有了秦霄贤，你现在，就只剩下我了。”梅九亮跟秦霄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些无辜的笑意，仿佛瞧不见秦霄贤此刻的气急败坏一样。
“你疯了吗！你，”急的秦霄贤出了一身的汗，气的他重重的叹出一口气，“你，你今天你高考，你跑这么远来这里干什么！你还把我手机，我钱包都给扔了，你脑子一天天想什么梅九亮，想啥呢你！”秦霄贤又看了一眼湖面，没用了，看多少眼他的手机也废了，钱包也找不回来了。
秦霄贤吼完这两声后，扯着梅九亮的腕子就带着他往自己的宿舍跑去，他忽然想明白，现在不是纠结他手机钱包这些破烂问题的时候，关键问题是他得把梅九亮送回去，得让他回去参加高考。秦霄贤自打今早晨起来为了找他就没停下过脚步，梅九亮一声不吭的跟在他身后，都能听到秦霄贤呼哧呼哧的喘息的声音，秦霄贤跑的腿都有点打软，但是他不敢停下休息，不敢耽误一分一秒的时间。
秦霄贤砰一声踹开宿舍门，除了老大坐在床下看着他之外，老二老四都被他这一声惊的从床上翘起了头。
“借给我点钱，老四，二哥，借钱，江湖救急！”秦霄贤急的在宿舍里来回转着，跳着脚不住的拍打着他们的床，老二本来想骂他一句来着，一见他急成这样儿，跟老四对视了一眼，俩人裹着毯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多少。”老二拿过自己的短袖，边穿边问秦霄贤。
“五百。”一张高铁票是一百八十七块五，两张多少钱秦霄贤这时候急的也算不出来，但是他知道五百块钱俩人准够了。
“五百好说啊，给你微信转账不行吗，至于…”
“微信转账不行啊！我手机掉湖里边儿了，得现钱！”秦霄贤差点一头撞在他床檐儿上，他还能不知道微信转账方便，可梅九亮刚把他全部家当全扔湖里边儿了，他生活费都在微信里，身上一分现钱也没有，要不然他能再带着梅九亮再回宿舍，浪费这个时间吗。
“这不太好办啊。”老大一听他说这话接着就皱起了眉头，他坐在椅子上往后挺了挺身子，看着秦霄贤身后的梅九亮，梅九亮自打进了他们宿舍就一声没吭过，老大还没来得及问问秦霄贤和他什么关系，就被老二下床的声音给打断了思绪。
“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啊。”老大看着他光着身子，只穿个四角内裤就下来了，平常他们几个在宿舍里怎么着都无所谓，关键这秦霄贤不还带回了一个来吗。
“他都急成这逼样儿了，我还注意啥影响啊。”老二说着一把拉开他的橱子门，一把拽出了自己的包，“十块，二十，一块，两块…三百二十七，再加俩钢镚，我真没了。”老二数了数，随后把他兜里压的那些皱皱巴巴的零钱都塞到了秦霄贤的手里。
“我这还有一百四，也没了，钱都在手机里。”老四下来后坐凳子上朝下控了控他的包，除了从里边儿掉出来一个破手机壳子，真是啥也没有了。
这些钱虽然没到五百，但也差不多了，留给秦霄贤的时间不多，他们回去还得在路上再耽误几个小时，秦霄贤没空再去凑这个整儿了，他拿着那些零零散散的钱，拽着梅九亮出门的时候还没忘给他这些兄弟们鞠了一躬，都是救命恩人呐。
“你课不上了啊！点名怎么办啊！”老大在他身后扯着脖子问道，还上什么课啊，他身边儿这个梅九亮都快没学上了！
秦霄贤带着梅九亮打了个车到了火车站，路上一个劲儿的催促师傅快点，再快点，师傅说我都快飙到120迈了，秦霄贤一个劲儿的拍着他的车座：“快点啊，这孩子是高考生！”
秦霄贤他俩到火车站的时候六点已经过半了，梅九亮任他拽着往里边冲，结果秦霄贤没身份证，他身份证在钱包里，钱包被扔进湖里了，他没法儿进车站，也没法儿买票。
“姨，你给我想想办法吧，我今天必须得走啊，他参加高考啊他今天！”秦霄贤急的握着工作人员的手不住的摇晃，他都快急哭了，他真快急哭了，他害怕耽误了梅九亮这辈子的大事儿。相比于秦霄贤的心急如焚，梅九亮在他身后倒是平静的多，仿若这事与他半两关系也没有一样。
“你进去，补办个临时身份证就行了，挺快的。”工作人员给秦霄贤说完后，秦霄贤就拉着梅九亮进车站去补办临时身份证。
让秦霄贤觉得庆幸的是，虽然回去的车票他没法儿提前预订，但是在窗口上买到了两张，秦霄贤拿着车票那一刻整个人精神立马放松了下来，他都快瘫在地上了。
“你能跟我说说，你到底想的是什么吗？”秦霄贤转过身来，压着心里的火问旁边儿的梅九亮，这是买着票了，他俩要是买不到这两张火车票，梅九亮这次绝对是白瞎了。
“没想什么。”梅九亮的脚一下一下踢在地板上，像是犯了错还不肯承认的孩子，秦霄贤叹出压在心里一早晨的气，他还想说点什么，结果广播里通知他们开始排队检票，秦霄贤又只能先把这事儿搁置到一旁，带着梅九亮去排了队。
两个人买的是连坐，梅九亮来时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走时依然是。他看着窗外的景色随着车子飞速的行驶在他的眼前交迭后退，现在天色已经大亮，而秦霄贤却在他身后，窝在座位上沉沉的睡了过去，梅九亮转过了身子看着他的睡颜，秦霄贤睡起来轻合着眉眼，看起来乖的很，与平常那副模样大相径庭。
梅九亮又拧了拧身子转过来看着他，像看不够似的，坐在秦霄贤身边看着一眼又一眼，窗外的阳光悄悄的洒满了梅九亮的半边肩膀，梅九亮想起早晨在湖边的时候，那是三年来，秦霄贤第一次跑着来见他。思及此，梅九亮突然不想让这辆列车这么快到站了，这场只有他与秦霄贤两个人的毕业旅行，如果这勉强也算是旅行，梅九亮心想，他想让这辆列车在这葱郁有声响儿的夏日里，就这么一直，一直，开下去。
可是列车终将会到站，就像太阳终将还是会升起，阳春光辉的普照也终将会让这场荒唐的，暗无天日的，不可见光的爱无处遁形，梅九亮心想也好，终是到了他需要亲手给个结果的时候了。
秦霄贤他俩卡着点儿到的一中校门口，校门口已经不见了考生的踪影，只有些家长从现在就在校门外等着了，秦霄贤这才猛地想起来，梅九亮他没有准考证和身份证。
“这儿呢。”梅九亮把他的准考证，身份证，黑笔，铅笔，乱七八糟的一些从他的裤子里掏了出来，“哦，你把我身份证扔了，你自己的带着呢，刚在车站你怎么不说呢！”秦霄贤看见他掏出身份证来有点儿无语凝噎，梅九亮拿着手里的东西，看着他好似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这个笑不知为何，一下就撞到了秦霄贤心里的柔软处。
“去吧，考试去吧。”秦霄贤犹豫不决的伸出手，在梅九亮的头顶摸了摸，就像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梅九亮那样。
“抱一下吧。”梅九亮抬起脑袋来跟秦霄贤说着，秦霄贤这次连犹豫也没犹豫，上前就把梅九亮抱了个满怀，因为时间真的真的来不及了，他看着一中的门卫马上就要关校门了，“加油。”秦霄贤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要再晚十分钟，一中的大门梅九亮他就真的进不去了。
梅九亮进校门之前，又转过身子来冲他招了招手，秦霄贤站在那儿，从裤兜里掏出一只手也冲他摆了摆，随后目送着他进了考场。
“诶呀。”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的秦霄贤，拉长着胳膊伸了个懒腰，结果还没等贤哥收回胳膊，他就被一位家长撞的晃了晃身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撞他的那位不住的跟他道着歉，还没等秦霄贤作出反应，他就拿着手机挤着其他的家长，出了人群。
刚刚梅九亮他表姐给他小姨夫打了通电话，说他小姨在梅九亮的包里翻着一些票根儿，他小姨想了半天，他们在那个城市里也没有什么相好的亲戚朋友，说不定梅九亮就是自己坐火车去了车票上这个城市，梅九亮他爸一听当即就表示他立马驱车回家，让他表姐抓紧给他和她小姨从网上订两张车票，他们得去那个城市里找找看看。
“怎么回事儿啊这人。”秦霄贤不太满意的啧了一声，他不知道刚才那个与他擦肩而过的中年男人，就是梅九亮的父亲。
“这大太阳。”秦霄贤又转头看了一眼学校的方向，心里的那块石头落地之后，他几乎是立时三刻就感觉出了热，一中门口也没有能歇凉的地方，秦霄贤就只能拖着脚步蹲到了校外的宣传栏底下，跟其他家长一起站在门口等着。
他本来想送下梅九亮就回家来着，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在这儿等等吧，一早晨的舟车劳顿，他还没来得及跟梅九亮好好聊聊他这次的所作所为。
日头晒在秦霄贤身上，晒的他既坐不住也站不住，最后无奈的老秦只能顶着大太阳在一中校门口来回的踱步，“几点了，叔。”秦霄贤估摸着语文这科马上就要到时间了，但是他又没手机，他就只能转头问了旁边儿的大叔一句，大叔从口袋里掏出被太阳晒得发热的手机，“马上到点儿了，这怎么还没考完呢。”大叔边调着手机的亮度，边跟秦霄贤嘟囔。
“哎，出来了出来了。”有眼尖的家长一眼就看到一中的教学楼里已经出现了考生的身影，所有在门口守候的家长一听到这声喊都往校门口挤着，试图寻找自己的孩子，“维持好秩序，是你的孩子又没不了！”一中的保安开校门之前不得不先出来维持一下这人挤人的场面，可大爷的呼喊声在这拥挤的人群中显得特别无力，因为家长们一看到有考生出来，都蜂拥而至的上前去寻找自己的孩子，找着孩子的家长，嘴里不住的嘘寒问暖，热不热啊，考试题难不难啊…
校门口一时间被围的水泄不通，秦霄贤也只能垫着脚盯着一中的教学楼方向，寻找着梅九亮的身影，这里实在是人太多了，有考生也有家长，秦霄贤一时间没找着梅九亮。梅九亮出来时却打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秦霄贤，但是梅九亮没说话，他挤着人群出来，悄无声息的站到了秦霄贤身后，秦霄贤本来就瘦，此刻一垫起脚来找人重心更是不稳，梅九亮看着他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的东倒西歪，却仍然没放弃寻找他出来的身影。
当时梅九亮进了考场，只花了半个小时写完作文，就把卷儿交上了，当时都在考试，即使他交上卷子也不能出校门，梅九亮就在一中的操场上坐到了考试结束，然后跟着其他考生们结伴鱼贯而出。
梅九亮站在那儿远远的望着人群中的秦霄贤。
望了两眼，梅九亮转头就走了。
边走，边把口袋里的准考证拿了出来，连低头都没低头，那双手就轻轻一撕，梅九亮只听见了“哧”的一声，不出三秒，那张印着准考证号、名字、身份证号、考场、座号的纸张就被他撕成粉碎，梅九亮微微张开拢着的手掌，看那些碎片被一丝风裹着飘到他的脚下，又跌跌撞撞的奔向别的地方。
他走的决绝，且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而他身后的那个人，还毫不知情的在烈烈的夏日中，翘首以盼着他的出现。
秦先生，我为我这些年里，所有不顾廉耻的痴缠，所有不合时宜的出现，向您道歉。
您前程似锦。
这个人，这份人生，老子统统都不要了。
——呆毛儿说放炮，放炮！没想到能在《十七岁》大结局前传里迎来七百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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