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仔

【南甜】《赦恶》大结局

——“叔，拿盒烟。”

“我国文老师要是同你一样，这么会讲故事…”

桌沿下的小胖子恨铁不成钢的撇了撇嘴巴，“我上课肯定不睡觉。”

小胖的话逗的张九南忍不住开怀大笑。

“然后呢？”

小胖身边一个理着西瓜头发型的小男孩跪坐起身子，扒着桌沿，看向吧台里的张九南。

“那个小孩去世了，那他的叔叔呢？”小西瓜头意犹未尽的皱了皱眉。

“他叔叔啊，”张九南歪着脑袋想了想，“他叔…”

门外响起了一阵熟悉的上课铃声。

“走啦走啦。”张九南挥动手臂，驱赶着散在货架之间的孩子们，“打铃啦，去上课啦。”

小西瓜头还在等他的故事，他跪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这样吧。”张九南想了想，“等你们放了学，来这儿找我，我再告诉你们他叔叔怎么样了。”

“好！”小西瓜欢乐的点了点头，他扯了扯小胖的衣领，“走啦小胖，去上学了。”

孩子们结着伴，三三两两从张九南的小店里跑出来，朝不远处的学校奔去。

五颜六色的短袖跳跃在阳光下，像夏日时节里最绚烂的一道彩虹。

孩子们离去了，熙熙攘攘的小店安静了下来。

张九南坐在摇椅里，静静的走了一会儿神。

晃一晃脑袋，把脑海里的画面甩出去，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想起之前的事儿。

回过神的张九南弓了弓腰，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那是一款老式的触屏手机，手机的内屏已经被划花了，可见这手机已经用了好多年。

张九南手指一点，划开屏幕。

手机的听筒里立刻传出来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声。屏幕里两个赤身裸体的人交叠在一起，镜头抖动的时候，依稀可以看清视频中男孩稚嫩的眉眼。

看着屏幕里这样香艳的场面，张九南整个人显得十分平静，似乎早已对这场性爱见惯不惊。

进度条显示视频已播放到两分十七秒。

张九南动了动手指，将进度条向前拨了拨。

视频里的两个人的位置随着他的拨动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

进度条即将要接近视频中央的时候，张九南将手机放到了自己的耳边。

在视频播放到一分二十五秒的时候，张九南可以清晰的听到视频里的男孩子问的那一句话。

张九南，你爱我吗。

问询的声音像他的呻吟一样，奶奶的，软软的，带着一丝沾染了情欲的希冀。

听到这句话，男人的喘息声戛然而止。

视频里的张九南看着身下的樊霄堂，他吞咽了一下唾沫，却久久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张九南把耳边的手机拿了下来。

他垂下目光，好似在看屏幕里的人。

可是他的眼睛，却仿佛透过屏幕里的人，在看别人…

感觉到孤独的时候，张九南经常会看着屏幕里的那场性爱出神。

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的观看，张九南这时才发觉，那时的樊霄堂，无论与他做哪一场爱，他从内而外，从骨子到皮肤，衍生出的都是一股子绝望。

就好像这是他与张九南做的最后一场性爱一样。

每次都是。

“哎…”

张九南抬起手，缓缓的揉了揉因为紧盯着屏幕而变的干涩发疼的眼睛。

他把手机又扔回到面前的桌子上。

张九南撑着椅子扶手，看着一处角落愣愣的出神。

之前的二十九年，张九南觉得自个儿活的算是够透彻的了，可是直到遇见那个十六岁的小孩，才让他明白，原来他才是天下第一糊涂蛋。

放着好好的爱不去爱，偏偏要做角斗场上最自以为是、最没有自知之明的逃兵。

张九南的身子又躺回到摇椅，他抬起目光，看了一眼门外高高悬起的朽蚀的屋檐。

门外的世界透过窄窄的门缝儿，看着摇椅里的人，觉得摇椅里的人已经老去。

屋里的人透过门缝儿看着这个世界，觉得这个世界也已经渐渐老去。

以前，张九南总觉得，凡生老病死，皆是小事。

可是等他捱过这一遭，他恍然发现，原来，生、老、病、死，每一件，皆是大事。

他用前半生做了一场梦，又用后半生疗了一次伤。

恍然梦醒，所有人竟已殉了情。

藤摇椅摇摇晃晃的载着张九南，他觉得自己有点儿累了，他想要安安静静的睡一会儿。

夏日里，惟一两点令人觉得厌烦的事，一是嗡嗡作响的蚊蝇，二是叮咚作响的帘子。

少年裸露在外的一小节手臂紧实有力量，肌肤在午后的光里泛着蜜色的光泽。

他掀开帘子，踏进小店。

摇椅里的张九南幽幽的睁开眼睛。

男孩收回视线，望向摇椅里的男人。

“叔，拿盒烟。”

你以为他们的故事结束了吗？

不。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赦恶》完结于2021.12.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