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仔

独一份儿

【贤梅】《十七岁》番一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

—礼貌点歌,点一首陈奕迅老师的《好久不见》




3.27日  周五  天气:阴/无雨

今天等了一整天也没等来那场要下不下的雨,来店里消费的人也少,我得空往走廊尽头的窗外看了好几眼,窗外的天也阴沉沉的,看的人心里不舒服,莫名堵的发慌。

家里应该是下雨了,天气预报说今天多云转阴,他应该是今天下午的票吧,不知道出站回家的路上有没有淋雨。

明后两天终于得空能去市里买点日常用品,一会儿写完得列个清单出来。北然还说这周有空,能来给我送些单衣服,我本来不想让他来,说出去转转现买两件也行,反正这两天他又不可能突然回来,北然说别了吧,还是旧的穿着舒服…

天都快亮了,你又一夜无眠。





秦霄贤跋涉回来找到周北然的时候,周北然正要赶去他的城市。

周北然说你问也没用,他不让说。

“是不让跟所有人说,还是唯独不让你跟我说。”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哪,唯独你不知道,你说呢。”

秦霄贤听了他这句话忽觉有些难堪,周北然鲜少见他露出这么窘迫的样子,却是不着急走了,他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从兜儿里掏出烟盒,递给了秦霄贤一支。




“谢谢。”秦霄贤从他手里接过来,叼着齿间凑过去让他给点上火,“你快毕业了吧。”周北然按着打火机给他点燃后,伸出手隔着风也把自己嘴上这支烟给点燃了,他含糊不清的问着秦霄贤,“嗯,大三马上就实习了。”秦霄贤也松下了一直绷着的神经,跟他聊了起来。

自打梅九亮走后,他找了梅九亮大半年,几乎一有假他就从他上学的那个城市奔波回这个城市,他几乎问了梅九亮身边所有人,甚至连梅九亮姐姐的微信他都有,除却他问,姐姐告诉他一些梅九亮的近况外,其余的她也一概不会多说。

唯一没被秦霄贤问到的,就是梅九亮的父母。

秦霄贤不敢问,生怕一问,他们就知道了他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秦霄贤是走投无路下才来找的周北然。

“你回来了,他也就快回来了。”周北然这句话的话音儿刚落,秦霄贤噌一声站起了身子,“什么意思。”秦霄贤看着周北然的眼睛,什么叫他回来了,他也就快回来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周北然跟他说完这一句话转身就走,可这句打哑谜的话却像一记当头棒喝,砸的秦霄贤连想也没想就伸出手又拽住了他的肩膀。“点到为止,秦霄贤,我能说的就这么多。”周北然一把把他的手拂了下去,自己走到路边儿扫了辆共享单车,跨在车子上时,周北然从灰色棉麻运动裤的裤兜儿里掏出那张高铁票冲他摇了摇,秦霄贤刚欲上前探个究竟,可是周北然却把那张票飞速的收了起来,骑着车子回家了。

秦霄贤看着他骑着车子离去的身影,皱着眉又蹲回了路边儿,为什么,他感觉,现在全世界都好像无比清楚梅九亮的行踪,就只有他不知道。为什么瞒着我呢,秦霄贤抬起胳膊使劲儿擦了一把脸,这大半年他的脑子里像被灌入了丛林的清晨里升起的那些飘渺的雾气,他双手扒着在里边儿使劲儿找啊找啊,梅九亮却是一点可循之迹都不留给他。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梅九亮去年过年都没回来,今年的清明也没回来,他就像个打定主意背好行囊的游子,既已阔别了家乡,就再没有要回来的打算。

可能是他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或者说的单纯点儿,他就是不想再见到某个人…




刚刚周北然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眼前是哪个眼前?不可能,吧,要真在他身边儿,他还能至于来来回回跑这大半年?

秦霄贤连想都不再敢想,在路边儿拦了辆出租车,准备回家去取身份证。

秦霄贤自打上了车报了地址后,在后座就一直抱着手机没放下,司机大叔从后视镜里回头看了他一眼,秦霄贤那时正单手托着手机,跟他宿舍里的老二说对对对,你去问问南街上,一个叫梅九亮的,他就是姓梅啊…

“挺着急吗小伙子?” 大叔开的不算慢,但是一看他挺忙活的样子,大叔脚下又踩了一点油门,“不是很着急,啊,也挺着急的。”秦霄贤的手虚虚的拢着手机,一下一下的磕在车座的边缘上,不着急是因为他不确定梅九亮到底在不在南街上,着急是因为他想知道梅九亮到底在不在南街上。




秦霄贤回家收拾行李的时候挨了他妈好一顿说,昨天回来今天回去,砸钱玩儿呢是不是,秦霄贤说不是啊,学校突然搞个活动,不回不行。

“你下次啊,定住咯,定好咯,再给我回来,别一趟一趟的来回折腾,给。”他妈把阳台上的鞋子给他拿了过来。“这怎么还潮呢?”秦霄贤接过来刚想塞进行李箱,结果不等片刻又抖搂着手里那双匡威出来找他妈了。

“昨天你回来刚给你刷的,今天能干哪儿去啊?”他妈坐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按开电视,原封不动的又给他怼了回去,“哦。”秦霄贤又拎着那鞋看了两眼,转身又回去收拾自己东西。

“今晚上就回吗?买票了吗?”他妈倚着他房间里的门,看他来来回回又把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又收拾进去。

“买了,晚上七点的票。”秦霄贤听见她问,又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没错,是今晚的票。

“要妈说还回去干啥呀,都大三了,直接在这儿找个实习单位不就行了吗。”他妈十分不理解当代年轻人的这些迷惑行为,嘴里嘟嘟囔囔的,抱着胳膊又回了客厅继续看她的电视剧。不一样啊,秦霄贤蹲床旁边儿,使劲儿把行李箱的拉链给拽上,这次回去是因为看见希望了啊!




二哥的电话是在秦霄贤刚刚坐上动车不久后打过来的,他自己一个人,从街头问到街尾,差不多问了得俩小时。临近毕业了,宿舍里老大、老四、老五这周都回家忙着找实习单位去了,老六秦霄贤根本一开始就没指望他,不用问也知道他肯定去西校区找他女朋友了,宿舍里唯一靠谱的就是二哥。

“我从街头问到街尾,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之前去的那家‘天天向上’的KTV?”二哥好像在下楼,连带着听筒里传过来的声音都一颤一颤的。“他真在啊!”秦霄贤听见他这句话抓着手机蹭一下从座椅上蹿了起来,坐他旁边那大叔正闭眼小睡着,被他这一嗓子吓得直接坐直了身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反应过来的秦霄贤双手合十对着前后左右的人群带着歉意的晃了晃,又老老实实坐回了座椅上。

“你别激动,姓梅不假,但是人说他不叫梅九亮,叫梅迎飞。”二哥已经下了楼,他站在南街的马路牙子上,边跟秦霄贤打电话边站那儿寻思,不管是不是那个人,反正他是给秦霄贤打听着了,他在想是就此回学校呢,还是直接在南街上找个小饭馆粗粗的吃口饭再回去。

“梅迎飞?”秦霄贤的食指慢慢的擦在下唇边儿,听着他说的那个名字自己又陷入了沉思,这次不会,又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吧?




“那小孩在天天向上的前台上,我去了没问他,直接就找的他领班,他领班告诉我说他就叫梅迎飞,我下楼的时候还偷偷拍了他两张照片,我这给你发过去。”二哥说着撩开门帘,进了他们几个常来的这家炸酱面馆儿。

“行,你发吧,我看看。”秦霄贤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跟他说道。

“我偷拍的,不清楚。”老二看着手机上传的进度跟他继续说着,老二那边儿刚给他传过来,还没等转码完成秦霄贤就迫不及待的点开了那张偷拍的照片。“这不,”秦霄贤的眯着眼使劲儿盯着屏幕,双手不住的缩放着那张进度为百分之九十九的照片,“这不就是他吗!”寂静的车厢里平地又一声惊雷,秦霄贤这次无暇去顾及周围人向他投来的那些不悦的目光,他现在就好像让二踢脚崩着了一样,只差没一跃三尺高。




心里现在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就只知道那颗吊了大半年的心忽然一下子就落了下来。秦霄贤把手机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前,看着车窗外越来越暗的夜色百感交集,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大半年折腾的这些来来回回,几十万里要没有的话,几万里总归是有的吧,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苦苦寻求的那个人,竟然就在离他学校不远的一条南街上。

这么近,近到仅仅只有几百米的路程,近到仅仅只是过几个红绿灯路口的功夫。

秦霄贤控制不住自己一般的深深呼了几口气,真的,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梅九亮简直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落实到了个彻彻底底。

谁能想到呢,秦霄贤看着脚下的动车上铺着的蓝绿花纹交织的地毯,自己捂着脸笑出了声儿,梅九亮带给了他太多的意想不到了。半年前的离别意想不到,如今的重逢也意想不到。

秦霄贤唯一能意想到的,就是梅九亮仍然喜欢他。

三年,将近四年的功夫,他第一次这么庆幸这个人还爱着他。




秦霄贤像赢了什么一样,终于舍得把脸仰了起来,愈发清晰的窗户上映出了他笑的开怀模样,心里有了盼头,就觉得这辆车开的怎么这样慢。他看着窗外在另一条轨道上行驶过的那辆动车,原来两辆车可以贴的这样近。

出了火车站,秦霄贤连停也没停的就打车奔向了他们学校,路上他给已经回宿舍的老二打了个电话,老二说晚上没查宿的了,还给你留门吗,秦霄贤说留,我马上就到了。

秦霄贤站在南街的街口上,九点多的街上依然人声鼎沸,他自己都不清楚已经多长时间没到南街上来了,可能是自打梅九亮走后,他就一直在两个城市之间来回奔波,去赎他心窝子里的那些罪。




南街夜晚的街头上,每个小吃摊上都亮着五彩斑斓的小彩灯,秦霄贤挤着街口的人群,迈步往南街里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没办法反悔了。

因为在这里上学的人都知道,进了南街的人,没有回头路。

南街很长,只是不宽,以往是左右两趟街来着,逛过去再回来,一来一往刚好,结果政府征用了对面的一条街,把对面那条街上的小吃店与饭馆都拆了,拦上了蓝色的遮挡物,所以在这儿上学的他们,从进了街口,沿街买完自己所需的东西后,就一路顺势逛到街尾,从学校的南门又回去了,所以这些学生才都会打趣着说,进了南街,就没有回头路。




秦霄贤站在了一家挺窄的小门店面前,店前竖了个灯牌,灯牌儿上写着鸿盛宾馆。

秦霄贤迈步往里边儿走去,鸿盛宾馆在最下一层,沿着楼梯上去二楼是无忌网吧,他和老五之前还来这儿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戏。

三楼是那家名叫天天向上的KTV,其实三楼拐角处的装修就已经有了些后现代的风格。楼梯拐角那块镶在大理石墙壁里的茶色玻璃,映出他扶着红木的楼梯扶手,轻轻呼出两口气的模样。等那颗在胸腔里扑腾乱跳的心稍微平复些后,秦霄贤才又迈步向楼上走去。

越沿着楼梯往上走,空气中浮动着的那股子独属于这类场合的熏香味就越发清晰,秦霄贤猛吸了一下鼻子,狠狠的嗅了一口,踏上了最后一层台阶。

秦霄贤上了三楼正欲去收银台,结果刚拐了个弯就猝不及防被收银台后面那面镶满了水钻的亚克力墙晃了下眼,他拿手遮了遮头顶上耀眼的灯光,随后眯眼去看坐在收银台里的人。




他原先在楼下已经与那颗东西打好了商量,说不管是不是他,你都安分点儿,那颗心答应下来,本来已经偃旗息鼓不再霍乱,结果随着秦霄贤刚抬眼去看,那颗东西又在胸腔里噗通跳起来个没完。没见到之前,秦霄贤甚至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结果见到…嗯?秦霄贤放下遮挡灯光的那只手,又眯着眼打量了打量。

“您好,请问您几位?”

收银台里的男孩子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问着秦霄贤,秦霄贤被他问的,抬起头看着右边儿狭窄却堂皇的走廊,又回过头去看了看他刚刚一步一步走上来的、铺了红毯的楼梯,整个人有一丝失了神智的不知所措。

不是。

此刻坐在收银台里的人,不是梅九亮。

小服务生本来自己坐吧台里边儿就无聊,此刻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秦霄贤,刚在心里暗道声奇怪,摆在桌上的手机就亮了起来,“我刚到,在这儿呢,你不跟老板请了假了吗,提前走就行。”坐在吧台里的男孩子接通了电话,跟那边儿的人随口说着,又上上下下打量了秦霄贤好几眼。




“行,我去更衣室里拿完衣服就回宿舍。你不知道建职的这几块料特难缠,死不要脸。”刚刚还在包厢里笑得和气的梅九亮,在关上包厢门那一刻,眼里突然抿去那些令人生恶的笑,取而代之的裹了些阴沉在里边儿。

“嗐,回回都这样儿,周哥又不能拦着他们不让他们来,行了,你快过来吧。”坐在吧台里的服务生微微翘起了身子,去看已经下了几层台阶的秦霄贤。这人还真是奇怪嘿,好像好几次都想过来跟他打听点什么事儿,结果自己在楼梯口傻站了半天,一句话没说就走人了。

“来啦。”小服务生看着从走廊里走过来的梅九亮,收起手机跟他笑着打了声招呼,梅九亮应了一声进了旁边儿的更衣室,“要走了吗?”小陈往后蹬了蹬椅子,看着梅九亮一把扯开衬衫上拘束的领结,在更衣室里一片狼藉的沙发上翻找着自己的便装。

梅九亮把找到的衣服随手装到了一个袋子里,又把脖子里的领结拿了下来,他提着一兜儿衣服出来的时候,发现小陈正坐那儿看着楼梯发呆,“想什么呢?”梅九亮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里黑色的蝴蝶结,“没什么,就刚一傻子在这儿站了半天,叫他他也不理人。”

“傻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我走了啊。”小陈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又勾起梅九亮对建职那几个人的火来了,他没好气儿的骂了一声,随后跟小陈打了声招呼就下了楼。




去而复返的秦霄贤要不是一把扶住了身旁光滑的楼梯扶手,闹不好就真顺着楼梯叽里咕噜的滚下去了,这次他可真的、真的没做好任何一点心理准备,结果就与梅九亮撞了面。

彼时他正拿着东西慢条斯理的下楼,他正三步做两步的急匆匆的上楼。

梅九亮看见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转头就跑,往楼上跑,但是当他与秦霄贤对视了几秒后,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在暗流涌动的这几秒时间里,梅九亮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秦霄贤,一开始那些慌乱与惊讶,都慢慢转化为了波澜不惊的平静。

秦霄贤看着站在楼梯上的梅九亮咽了口唾沫,辛辛苦苦找了大半年的人一下子出现在眼前,倒叫他有点儿手足无措。包厢里不知道是谁恰好应景儿的点了首陈奕迅的“好久不见”,舒缓里带着些哀情的淡淡曲调,非得用那样一股子撕心裂肺的嗓音喊出来,像极了他们放弃不甘却又挣缠无力的那三年。

“好久,不见。”秦霄贤捡了拿首歌里最平淡无奇,却又最能承载他此刻内心想法的一句歌词。

并不想与你多作寒暄,此刻只想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别来无恙。”梅九亮跟他说。

梅九亮尤其不喜欢这句好久不见。

晚上秦霄贤在操场上夜跑时,与他擦肩而过的某个人;白天秦霄贤他们班不与其他班上合堂时,在他们教室后门的一角窗户上看他藏桌子底下玩手机的某个人;趴在南街的二楼窗户上,偷偷看他与宿舍里哥们儿勾肩搭背出来觅食的某个人。

你说,好久不见这句话,它多不贴切。




秦霄贤向上迈了级台阶,还想要说点什么。他想说跟我走吧,或者,回家好吗。可是还没等他开口,上边的梅九亮已经朝他踏过一级一级的台阶走了下来,秦霄贤看着梅九亮身后的那些台阶,忽而对着越来越近的他笑了起来。

“你别来,我就无恙。”梅九亮与他擦肩而过时,丢在他耳边这样一句话。

秦霄贤脸上的笑意,随着下楼离去的那个身影终于慢慢消失不见,他忽然想起今天回来时他坐的那辆动车,与交错的另一辆动车。

原来贴的那样近的两辆车,等来的最后结果,不是好久不见,是背道而驰。




——谁说我的大山东杀入决赛了!!🙃完了,要开学了,心态崩了🙃

我凑,怎么办,仔哥说好像爱上了两天一更😬以后估计就,两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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